ssTory

下辈子 哥哥给你挡子弹

    天空灰暗，我站在顶楼的风台上。
    每天醒来以后我都会来到着里，看着远方。
    我知道那里有个美丽的地方叫江西，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，但我知道那里一定很美。
    ——那是兄弟的故乡。

    血，红色的血，红色的世界。
    雾影中看不到远方，也感觉不到自己，有人倒下了，我冲了出去，后来……右腹下好像被人狠狠的用重锤击打了两下。
    然后我听到了有谁在叫我。我躺在地上，很冰的地上，有人在开枪，混乱，脚步声，有人在一遍遍的叫我，是谁？
    倒下的是谁？满脸红色的血，该死的——
    我张开了嘴，却叫不出名字。

    黑暗——

    “班副，等我复员了，我去你家找你——”
    “班副，看，这是我妹子，漂亮吧？”
    “班副，今天是我生日……”
    “班副……”
    “班副……”

    是你在叫我吗？
    对了，那时你刚从深圳的兵营分过来，还是个不够拿身份证的毛孩子，却早早穿上了军装。很爱笑，班里的老兵都很喜欢你，说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个好兵。
    那时候你刚十九岁，班里给你庆生，你问我会不会套士官，我说不会。
    于是你说等你复员了来找我，要我包你吃住还得给你介绍一漂亮的江南妹子。
    十九岁啊……

    子弹，床头柜上的杯子里有三颗子弹，两弹是从我肚子里取出来的，还有一颗，排长说是击穿你头，从右腮进去后脑出来的。
    小子，哥哥我中了两枪都挺过来了，怎么一颗子弹你就没了呢……
    小子，你不是说等你复员了要来看我吗？哥哥管你吃，哥哥管你住，哥哥介绍最漂亮的江南妹子给你。
   
    最后你叫我了是吧，你想对我说什么？
    我昏过去前看到的是你吧？呵呵，真是兄弟啊，倒也要倒成一堆。
    该死的，我醒了，先前中枪的那个班长也醒了，你为什么不醒！
    你准备食言了吗？你复员了不再来看哥哥了吗？
    你忘了我了吗？

    ……
    还是护士偷偷告诉我，你已经没有了，该死的你最后一面他们都不让我见，说怕我受不了。去他妈的我兄弟的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我才受不了！你们摁着我干嘛？我要见我兄弟！谁往我身上扎针？该死的你们给我打的什么针？
    黑暗……
    “班副，等我复员了，我来看你……”
    小子，你看到哥哥了，哥哥这辈子也看不到你了，医生不让我看你，他们不让我看你……
    他们连你的照片都不让我看……

    血……
    鲜红的血……
    我知道那是你的血，和我的血纠缠在一起，洒在那片土地上，只是我现在还站在这里，而这个世界上，已经永远少了你。
    我在看你的家乡，那片美丽的地方。
    等哥哥复员了，会去看你的家乡，看你长大的地方。
    还有，兄弟，你记住了，下辈子，不准你给哥哥档子弹。
    下辈子，哥哥给你挡！